我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，眼眶通红地劝我：【悦悦，这是奶奶托梦给的方子，
喝了你弟弟的病就能好。】我看着碗里散发着腥气的液体，又看了看躺在床上，
脸色苍白却眼神得意的弟弟，笑了。又是这碗药，又是这个梦。上一世，
我喝下这碗“神药”后昏迷不醒，醒来时左腰空空如也，少了一颗肾。父母告诉我，
这是奶奶显灵，用我的肾换了弟弟的命，是我的福报。直到死，我才知道，
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，只是他们为宝贝儿子买来的“移动器官库”。这一次，
我接过药碗，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，一饮而尽。然后，当着他们的面，拨通了报警电话。
【喂，警察吗？我怀疑我爸妈是人贩子，我要举报。】1“悦悦，快喝吧，
再不喝药效就过了。”我妈周秀兰推了推我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急切。
我爸周建国站在她身后，***手，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碗，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。
躺在里屋床上的弟弟周明，发出一声虚弱的咳嗽，随即拔高了声音。“姐，你到底喝不喝？
磨磨蹭蹭的想干嘛？是不是不想救我？”我捏着粗瓷碗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碗里黑褐色的液体，正散发着一股混合了中药、泥土和铁锈的腥气。上一世，
我就是喝下这碗药，昏睡了过去。醒来后，人躺在医院里，左后腰缠着厚厚的纱布，
一道狰狞的伤口永远留在了那里。周秀兰握着我的手，哭得情真意切。“悦悦，是奶奶显灵，
她说你的肾能救小明的命。你别怪爸妈，这是你的福报，也是我们周家的福报啊。”福报？
用我的健康换弟弟的命，是我的福报？我当时难以置信，可他们是我最亲的家人。
我爸甚至跪下求我，说都是他的错，只要我弟弟能活，他愿意给我做牛做马。我信了。
我忍着剧痛，安慰他们，说只要弟弟没事就好。可周明换上我的肾后，
我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。并发症，感染，高烧不退。我躺在病床上，
听着隔壁周明的病房里传来欢声笑语。而我的病房，冷冷清清。直到我生命弥留之际，
我爸妈在门外为了钱大吵一架，我才听到了那个天塌下来的真相。
“当初就不该花三万块买她！真是个赔钱货！肾给了小明，自己却快死了，
医药费又是一大笔！”“你冲我嚷嚷什么？要不是为了给小明配型，
谁愿意买个丫头片子回来养？谁知道她的肾跟小明这么配！”“现在怎么办？
小明刚做完手术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！”原来，我不是亲生的。我只是他们为了周明，
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一个“备用零件”。我的存在，就是为了在他需要的时候，
献出我的器官。临死前，我看着窗外，无声地笑了。原来我这一生，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。
再次睁眼，我回到了喝药的前一晚。熟悉的场景，熟悉的对话，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，
都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期待和算计。“姐！你到底在想什么！妈！她不想救我！
”周明在房间里开始砸东西，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响。周秀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“周悦！
你弟弟的命就攥在你手里，你想看着他死吗？你的心怎么这么狠！
”我爸也跟着帮腔：“悦悦，听话，爸妈不会害你的。”我看着他们一张一弛的丑恶嘴脸，
心里一片冰冷。上一世的软弱和愚蠢，换来的是剔骨削肉的痛。这一世，我要让他们尝尝，
什么叫真正的绝望。我抬起头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“爸，妈，我喝。
”2我这句话一出口，周秀兰和周建国脸上的焦躁瞬间变成了狂喜。“哎！好孩子，
我就知道你最心疼弟弟了！”周秀兰立刻眉开眼笑，殷勤地凑过来，好像生怕我反悔。
周建国也长舒一口气，拍着胸脯：“这就对了，咱们一家人，就是要互帮互助。
”里屋的周明也不闹了，得意地哼起了歌。他们以为我妥协了。我端起碗，
仰头将那碗腥臭的药汁一饮而尽。黏腻的液体滑过喉咙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我强忍着恶心，
把空碗递给周秀兰。“妈，我喝完了。”“哎，好，好，快去躺着吧，药效很快就上来了。
”周秀兰接过碗，看我的眼神，就像在看一件即将发挥作用的工具，满意又冷漠。
我顺从地点点头，转身朝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。关上门的那一刻，我立刻冲到床边，
将藏在枕头下的微型录音笔和GPS***，飞快地塞进了自己外套内衬的夹层里，
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针线缝死了开口。这支录音笔，是我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。
而***，是我从周明不要的旧玩具车上拆下来的。做完这一切，
我又拿出藏在床垫下的另一部旧手机。这是我高一用过的，后来周明看上了我的新手机，
爸妈就逼着我换给了他。幸好，我没有扔掉。我飞快地编辑好一条报警短信，
收件人是“110”，内容写得清清楚楚。【我叫周悦，身份证号xxxxxxxxxx，
被父母周建国、周秀兰以治病为名喂下不明药物，现意识不清，
即将被带往不明地点进行非法人体***手术，
我怀疑他们与人贩子和非法器官交易团伙有关，请求立刻救援！我身上有GPS定位！
】然后，我设置了三小时后定时发送。根据上一世的记忆，从我家到那个地下黑诊所，
开车正好需要两个半小时。剩下的半小时，足够他们做完所谓的“术前准备”。我要让警察，
在手术刀落下的那一刻，破门而入。我要让他们的人贩子行径，和蓄意谋杀的罪证，
被抓个正着！做完这一切，药效开始发作了。我的眼皮越来越沉，四肢渐渐失去了力气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，我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。周建国和周秀兰走了进来。“总算睡死了。
”是我爸的声音。“快，把她抬出去，王医生还在车里等着呢，别让人看见。
”是我妈急促的声音。紧接着，我感觉自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了起来，像拖一条死狗一样，
拖出了这个所谓的“家”。黑暗彻底吞噬了我。但我的心，却前所未有的清醒。周建国，
周秀兰，周明。这场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大戏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3我再次恢复一丝意识时，
是被冻醒的。身下是冰冷的金属台面，刺得我骨头都在疼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血腥味，混杂在一起，令人作呕。我悄悄掀开一条眼缝。
头顶是惨白的节能灯，光线晃得人发晕。一个穿着白大褂，戴着口罩的男人正背对着我，
在一堆锈迹斑斑的金属器械里翻找着什么。“王医生，可以开始了吗？
”是周建死死压抑着兴奋的声音。那个被称作王医生的男人转过身，
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浑浊贪婪的眼睛。“急什么？***还没打呢。
”他手里拿着一支粗大的针管，朝我走了过来。“这丫头体质不错，肾功能也好，小明用了，
保证活蹦乱跳。”周秀兰的声音里带着谄媚的笑意：“那都多亏了王医生您，事成之后，
我们绝对不会亏待您的。”“放心，钱到位，一切好说。”王医生走到我身边，
拉起我的胳膊，准备注射。我能感觉到冰冷的针尖触碰到了我的皮肤。就在这一刻，
我放在衣角里的录音笔，将他们所有的对话，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。“这丫头长得还挺水灵，
就这么摘了肾，有点可惜了。”王医生啧啧了两声。周建国立刻紧张起来：“王医生，
您可别有别的想法，这丫头还有用呢。”“哦？什么用？”“等小明彻底好了，
就把她嫁到山里去，还能换一笔彩礼钱给小明娶媳妇。”周秀兰恶毒地补充道：“没错，
少个肾而已，又不影响生孩子。养了她这么多年，总得让她把价值发挥到最大。
”听着这些话，我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。原来，摘掉我的肾，只是第一步。之后，
还要把我卖掉，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。多么狠毒，多么令人发指！我死死咬住牙关，
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。快了，时间快到了。王医生拿着手术刀，在我左后腰的位置比划着。
“就从这里下刀，创口小，恢复快。”他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皮肤，
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，一下，又一下，敲打着我的耳膜。
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，几乎要将我吞噬。但理智告诉我，必须忍耐。
就在王医生举起手术刀，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的瞬间——“砰！”一声巨响，
单薄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！“不许动！警察！”无数穿着警服的身影蜂拥而入，
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手术室里的三个人。周建国，周秀兰，还有那个王医生，
全都僵在了原地，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惊恐和错愕。周秀兰最先反应过来，
尖叫一声：“警察？警察怎么会来这里？！”周建国也慌了神，结结巴巴地解释：“误会，
警察同志，都是误会！我女儿病了，我们带她来看病！”一个领头的警察厉声喝道：“看病？
在没有行医执照的黑诊所里，准备摘除人体器官，这也叫看病？”他走到我身边，
看到我身上盖着的薄布和旁边托盘里的手术刀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“把他们都给我铐起来！
带走！”警察们一拥而上，冰冷的***“咔嚓”一声，锁住了周建国和周秀兰罪恶的双手。
那个王医生也软倒在地，不停地求饶。我被一个女警官用温暖的毯子包裹起来，
扶着坐了起来。我看着被警察押出去，还在疯狂叫嚷的周建国和周秀兰，心中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慢慢抬起手，指向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。“警察叔叔，还有他。”那是周明。
他一直躲在外面望风。他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“手术”，他很快就能获得新生。他没想到，
等待他的，是法律的审判。周明看到我指向他，吓得脸色惨白，转身就想跑。
两个警察立刻追了上去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。“姐！你疯了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！
我是你弟弟啊！”周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。我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从你们决定对我下手的那一刻起，你就不是我弟弟了。”我的声音很轻，
却足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。他眼里的光，瞬间熄灭了。4救护车呼啸着将我送到了正规医院。
经过一系列检查，医生确认我只是被喂了强效安眠药，身体并无大碍。那个踹门的警察队长，
姓陈，叫陈峰。他亲自给我录了口供。我把自己被周家收养，
以及他们长期以来为了给周明准备***而虐待、控制我的事情，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当然，
我隐去了重生的部分，只说我是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，才起了疑心，提前做了准备。
我还把那支录音笔交给了他。
里面清晰地记录了周建国、周秀兰和那个黑心医生王某的全部对话，
包括他们商议如何摘取我的肾，以及事成之后如何将我卖掉的恶毒计划。陈峰听完录音，
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。“混账东西！简直丧尽天良！”他看着我，
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愤怒。“你放心，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我点点头，
然后提供了一个更重要的线索。“陈警官，我记得小时候，听他们夫妻吵架时提过，
我是他们从一个叫‘刘姐’的人贩子手里买来的。
交易地点好像是在我们老家县城的一个旧货市场，时间大概是十七年前的夏天，
交易金额是三万块。”这些细节，都是我上一世临死前，从他们那场撕破脸的争吵中听到的。
陈峰的眼睛瞬间亮了。“这个线索非常重要！我们一直在追查一个特大的人口贩卖团伙，
头目就是一个外号叫‘刘姐’的女人！”他立刻起身，安排警力顺着我提供的线索去追查。
临走前，他让一个年轻的女警官留下来陪我。女警官叫小李，很温柔。她给我倒了杯热水，
轻声安慰我：“别怕，都过去了。”我捧着温热的水杯，心里却很平静。不，还没有过去。
这仅仅只是开始。在医院的这几天，小李一直陪着我。她告诉我，警方根据我提供的线索，
迅速锁定了那个外号“刘姐”的人贩子，并且顺藤摸瓜，
成功捣毁了一个盘踞多年、拐卖了上百名儿童的特大犯罪团伙。而周建国和周秀兰，
作为买家，也罪责难逃。“对了，我们在给你做信息登记的时候，采集了你的DNA样本，
并录入了全国失踪人口信息库。”小李看着手里的报告，忽然抬起头，
眼神里带着一丝激动和不确定。“昨天晚上，系统提示，你的DNA比对成功了。
”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。“什么意思？”“意思就是，”小李深吸一口气，声音有些颤抖，
“我们……可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。”那一瞬间，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亲生父母。
这四个字，对我来说，陌生又遥远。上一世，我到死都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。这一世，
我才知道，原来我不是。原来在这个世界上，真的有人在爱我，在找我。小李说，
我的亲生父母是南城人，一对非常有名的企业家夫妇。十七年前，
他们三岁的女儿在自家别墅附近玩耍时被人拐走，从此杳无音讯。这些年，
他们从未放弃寻找，每年都会投入巨额资金，通过各种渠道发布寻人启事。他们的寻女故事，
甚至还上过好几次新闻。“他们接到我们的电话时，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。今天一早，
就坐最早的航班飞过来了，现在应该快到了。”小李的话音刚落，病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。
一对保养得宜、气质儒雅的中年夫妇走了进来。他们穿着考究，却掩不住满脸的风霜和焦急。
在看到我的那一刻，两个人都愣住了。那个美丽的妇人，捂着嘴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。
她颤抖着，一步一步向我走来。“卿卿……是我的卿卿吗？”她的声音，
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痛苦。我看着她，看着她眉眼间和我极为相似的轮廓，
看着她眼角因为常年思念而留下的细纹。我再也忍不住，眼泪决堤而下。
“妈……”这一声“妈”，我叫得生疏，却发自肺腑。妇人再也支撑不住，
扑过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，放声大哭。“我的女儿……我的卿卿……妈妈终于找到你了！
”身后的男人也走了过来，他高大的身躯在微微颤抖，伸出温热的大手，
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。“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”这个怀抱，温暖又安全。
是我在周家十七年，从未感受过的温度。我叫林悦，周悦的“悦”。但我的本名，叫沈卿。
一个温柔又美好的名字。属于沈家的，独一无二的，沈卿。5我跟着亲生父母回了南城。
那是一栋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豪华别墅，有花园，有泳池，还有一整个房间，
都堆满了给我准备的礼物。从三岁到二十岁，每一年，从未间断。我妈，苏婉，拉着我的手，
一件一件地给我介绍。“这是你四岁生日时，爸爸给你买的公主裙。”“这是你十岁时，
我们以为你会喜欢的画板。”“这是你十八岁成人礼，
妈妈给你设计的礼服……”她说着说着，眼泪又掉了下来。我爸，沈巍，搂住她的肩膀，
声音沙哑。“别哭了，卿卿回来了，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补偿她。”我看着满屋子的礼物，
心里五味杂陈。原来，在我不知道的角落，一直有人在用他们的方式，爱着我。
我换回了沈卿这个名字，也办了转学手续，进入了南城最好的大学。一切都像做梦一样。
而周家的那场噩梦，也终于迎来了终审判决。开庭那天，我去了。我坐在旁听席上，
冷眼看着被告席上的三个人。周建国和周秀兰，短短几个月，像是老了二十岁，头发花白，
满脸憔悴。周明因为是未成年，又身患重病，被取保候审。他坐在轮椅上，脸色灰败，
眼神空洞，早已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。法庭上，律师宣读了他们的罪行。
非法拘禁、故意伤害罪、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、收买被拐卖的儿童罪……数罪并罚。
周建国和周秀兰，被判处***。那个黑心医生王某，被***，缓期两年执行。
人贩子“刘姐”及其团伙，也受到了应有的制裁。当法官宣判结果时，
周秀兰突然疯了一样地朝我扑过来。“沈卿！你这个白眼狼！我们养了你十七年！
你竟然这么对我们！你不得好死！”法警及时拦住了她，将她死死按住。
周建国也老泪纵横地看着我，嘴里喃喃着：“报应啊……都是报应……”周明坐在轮椅上，
突然抬头，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。“姐……不，沈卿，我快死了，我没有肾了，
你现在有钱了，你是沈家的大**，你救救我……你给我钱治病好不好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