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锋刺入腹部的时候，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疼。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、被撕裂的错愕感。
我低头，看着那把水果刀深深没入我的身体，
鲜血瞬间染红了我身上那件昂贵的白色羊绒大衣。行凶者是个年轻的男孩，眼睛通红，
状若疯魔，嘴里还在嘶吼着：“你不配当北乔的姐姐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！
”他是沈北乔的粉丝。我费力地抬起头，越过疯狂的人群，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北乔。
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，妆容精致，正被助理和保镖簇拥着，像一朵被精心呵护的娇贵玫瑰。
她也看到了我，眼神里没有惊慌，只有一种淬了毒的快意。她拨开人群，缓缓走到我面前，
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轻柔地，却又无比残忍地说道：“季南州，
这是你的报应。”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，我想，报应？我有什么报应？就因为五年前，
我阻止了她偷家里的户口本，去跟那个一穷二白的凤凰男陈言峰私奔吗？如果这也是罪，
那我认。再次睁开眼，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书房柔软的羊毛地毯上，
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《百年孤独》。窗外阳光正好，暖洋洋地洒在身上，
一切都安静得不像话。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，白皙，纤长，没有丝毫伤痕。腹部平坦，
那件被鲜血浸透的白色大衣也不见了踪影。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一个我毕生难忘的日期。
五年前，沈北乔偷走户口本，与陈言峰私奔的前一天。我回来了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
不是因为喜悦，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与寒意。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，
沈北乔探进一个脑袋，脸上挂着讨好的、甜腻的笑容：“姐，你在忙吗？
”我看着她那张清纯又无辜的脸，和记忆里那个淬毒的眼神重叠在一起。我压下翻涌的情绪，
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“那个……姐，”她有些扭捏地走进来，绞着衣角，
“你知道爸妈把家里的户口本放哪儿了吗？我学校那边要登记个什么信息，急用。”来了。
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说辞，一模一样的表情。上一世，就是这句话，让我起了疑心。
我嘴上敷衍着她，转头就去翻了她的日记，看到了她和陈言峰“为爱走天涯”的疯狂计划。
然后，我告诉了爸妈。再然后，就是长达五年的家庭战争，和我最终的结局。我看着她，
她也正紧张地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。我忽然就笑了。“不知道，
”我合上书，站起身，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，“我从不关心那种东西。你自己找找吧，
或许在爸妈的主卧里。”我甚至还好心地，给她指明了方向。沈北乔的眼睛瞬间亮了，
她如蒙大赦般地冲我笑了笑：“谢谢姐！你真是我的好姐姐！”说完，
她便像一只偷到腥的猫，脚步轻快地溜了出去。我站在原地，听着主卧传来轻微的翻找声，
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冷。好姐姐？不，这一世，我不想再当什么好姐姐了。我只想当一个，
安安静静看戏的观众。第二天一早，家里就炸了锅。我妈哭红了眼，
我爸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，手里攥着沈北乔留下的一封信，气得浑身发抖。信里，
沈北乔声称自己找到了真爱，要和陈言峰去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，让我们不要找她。
她还说，我们这些被金钱腐蚀了灵魂的人，是不会懂她纯粹的爱情的。“反了！
真是反了天了！”我爸一把将信纸摔在桌上，“我养了她十几年，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？！
”我妈在一旁抹着眼泪：“南州，你昨天……真的没发现北乔有什么不对劲吗？
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？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我垂下眼，
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无辜又茫然的角色：“没有啊。她昨天只问我户口本在哪儿，我说不知道，
她就自己去找了。我以为是学校要用，就没多想。”我爸叹了口气，
疲惫地摆摆手：“不怪你，是那个丫头被猪油蒙了心！”就在这时，家里的电话响了，
是医院打来的。最疼爱沈北乔的奶奶，在得知她偷走户口本跟人私奔后，一口气没上来，
高血压犯了，直接进了急救室。一家人又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。车里，我妈还在不停地哭，
我爸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**在车窗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
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这一切，都只是个开始。沈北乔，你用我一条命换来的“爱情”，
希望你，会喜欢。沈北乔是我姑姑的女儿。我姑姑，当年也是个恋爱脑，为了一个穷画家，
跟家里断绝关系，远嫁他乡。结果那个画家根本就是个骗子，不仅家暴，
还在外面欠了一**债。姑姑在生下沈北乔后不久，就因为产后抑郁，跳楼自杀了。那年，
沈北乔才四岁。我爸妈去那个破败的小县城，把瘦得像只小猫一样的她接了回来。从那天起，
我们家就多了一个人。爸妈总觉得亏欠了她，所以对她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。
奶奶更是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。她想要什么，家里就没有不满足的。久而久之，
养成了她天真又自私的性格。她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。而我，作为姐姐，也一直让着她。
直到陈言峰的出现。陈言峰是我们大学的学生会***，长得人模狗样，很会说话，
在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。沈北乔是在我的生日派对上认识他的。那天，
陈言峰作为我的同学被邀请来参加。他一出现，沈北乔的眼睛就直了。我承认，
陈言峰确实有一副好皮囊，再加上刻意营造出的温文尔雅和才华横溢，
对沈北乔这种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姑娘来说，简直是降维打击。派对结束后，
沈北乔就开始了她轰轰烈烈的追爱之旅。送水、送饭、占座，所有偶像剧里的倒追戏码，
她演了个遍。陈言峰起初还故作矜持，半推半就。但很快，
他就“屈服”在了沈北乔的攻势之下。他们在一起后，沈北乔整个人都像是活在梦里。
陈言峰会为了她，在宿舍楼下用蜡烛摆心形。陈言峰会亲手给她做一个丑得要死的帆布包，
说这是独一无二的爱。陈言峰会在下雨天，把唯一的外套脱下来给她，自己淋成落汤鸡。
这些廉价的浪漫，把沈北乔感动得一塌糊涂。她觉得，
陈言峰就是不爱钱财爱美人的绝世好男人。可我却不止一次看到，
陈言峰一边心安理得地用着沈北乔给他买的最新款手机，一边跟别的女生在微信上聊骚，
言语暧昧。我还曾无意中撞见，他在学校的小树林里，跟一个富婆学姐拉拉扯扯，姿态亲昵。
我把这些告诉沈北乔，她却觉得我是嫉妒。“姐，你是不是也喜欢陈言峰？
”她红着眼质问我，“我知道他没你有钱，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，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蔑他！
”“他送我的帆布包，比你那些几万块的奢侈品包包有意义多了！那是他的心意！
”我当时被她气得说不出话。真正让我下定决心要拆散他们的，是在天台上。
那天我上去透气，意外听到陈言峰在给他妈打电话。他在电话里，
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充满算计和得意的语气说：“妈，你放心吧。
沈北乔那个傻丫头已经被我拿下了。她家是干嘛的？开上市公司的！她爸就她姐一个亲女儿，
以后家产还不都是她们姐妹的？等我跟她结了婚，以后咱们家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！
”那一刻，我只觉得遍体生寒。所以，当沈北乔准备偷户口本时，我毫不犹豫地告了密。
我以为我是在救她。结果，她却砸了我最心爱的大提琴，嘶吼着说我毁了她一生的幸福。
从那以后，她就恨上了我。直到五年后，她成了小有名气的明星，
在综艺上哭诉自己当年被“恶毒姐姐”阻挠真爱，引导粉丝来网暴我。最终，
让我死在了一个狂热粉丝的刀下。可笑吗？我用生命去保护的人，最后却成了催我命的阎王。
奶奶在医院住了半个月，总算是稳定了下来。这期间，沈北乔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。
我爸动用关系，很快就查到了她和陈言峰的下落。他们在邻市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，领了证，
办了简单的酒席，就算结婚了。我爸气得差点过去，直接冻结了沈北乔所有的银行卡。
“我倒要看看，没了季家的钱，他们那所谓的纯粹爱情，能撑多久！”我爸还是太天真了。
他以为冻结了银行卡，沈北乔就会走投无路。他却忘了，我妈和我奶奶，早就背着他，
给了沈北乔不少私房钱和房产。其中一套，就在他们私奔的那个城市。
是一套精装修的小三居，地段还不错。所以，沈北乔和陈言峰并没有住多久的出租屋，
就搬进了新房，过上了他们所谓的“二人世界”。没过多久，就传来了沈北乔怀孕的消息。
陈言峰的父母，也就是我那“亲家”，从乡下赶了过来，美其名曰“照顾孕妇”。
一场旷日持久的婆媳大战，就此拉开序幕。这些消息，都是我妈哭哭啼啼告诉我的。
她还是放心不下沈北乔，偷偷联系她，结果每次打电话，
都能听到沈北乔在电话那头抱怨和哭诉。“妈，陈言峰他妈太烦了！不让我化妆，
不让我吃外卖，还非逼着我喝那些油腻腻的土鸡汤，说是什么大补！”“她还说我娇气，
说她们村里的女人，怀孕了都还要下地干活呢！”“陈言峰也不管我！他总说他妈是长辈，
让我让着点！”我妈听得心疼，一个劲儿地劝她回家。沈北乔却嘴硬：“我才不回！
我过得很好！这是我自己的家！”我坐在旁边，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，
一边听着我妈免提电话里的鸡飞狗跳，只觉得胃口都好了几分。恋爱脑就该配凤凰男，
婆媳矛盾就该配妈宝男。这不都是她自己选的吗？求仁得仁，挺好的。沈北乔生了，
是个女儿。陈言峰的妈一看是个赔钱货，脸当场就拉了下来。月子里，
更是没给过沈北乔一天好脸色。沈北乔产后抑郁的倾向越来越严重，整天跟陈言峰吵架。
而陈言峰，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，也渐渐暴露了本性。他不再对沈北乔嘘寒问暖，
不再制造那些廉价的浪漫。他开始嫌弃沈北乔身材走样，嫌弃她整天神经兮兮。
更致命的打击，来自他的事业。陈言峰拿着沈北乔的钱，学人投资，结果赔了个底朝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