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是他的皇后,姜家的嫡女,姜瑟。我扶他从不受宠的皇子登上九五之尊,
换来的却是满门抄斩,一杯毒酒,和最好闺蜜的上位。她笑着对我说:“姐姐,你的位置,
你的人,都是我的了。”萧玄,我的夫君,只是冷眼看着我死在冷宫。再睁眼,
我成了顾念慈,一个刚刚被献给萧玄、空有美貌却被视为蠢货的才人。很好。这一次,
我不再是他的妻子,而是他棋盘上最不起眼的棋子。但他们都忘了,棋子,
也能掀翻整个棋盘。萧玄,柳若云,我回来了。带着地狱的业火,来向你们讨还血债。
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命,而是要你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,如何在我手中化为灰烬。
1喉咙烧得厉害。像有把钝刀子在里面来回地割。我躺在冷宫冰冷的地上,视线已经花了。
柳若云蹲在我面前,那张我曾无比熟悉的脸,此刻写满了快意。
她身上穿着我亲手为她缝制的凤袍,真刺眼。“姐姐,该上路了。”她声音很轻,
像在说什么体己话。“玄哥哥说,你活着,他心里总是不安。”玄哥哥。她叫得多亲热。
我用尽力气,扯了扯嘴角。“柳若云……我待你……不薄。”她笑了,用帕子掩着嘴。
“是啊,不薄。所以你的凤位,我坐得很安稳。你的家人,在地底下也应该团聚了。
”“哦对了,忘了告诉你,你父亲通敌的信,是我伪造的。你哥哥在边关的粮草,
也是我派人烧的。”我的眼睛猛地睁大。血从嘴角涌出来。萧玄就站在门口,逆着光,
看不清表情。他是我的丈夫,大邺朝的新帝。也是我拼尽整个姜家,才扶上皇位的男人。
此刻,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,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。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,
我只有一个念头。若有来生,我必让你们,血债血偿。……再有知觉,
是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的。“哭什么哭!能被皇上看上,是你的福气!
”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。我猛地睁开眼。入目的是陌生的拔步床,
和几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丫鬟。一个看起来像掌事姑姑的女人,正不耐烦地瞪着我。我低头,
看见一双不属于我的手。纤细,白皙,但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。我的手,常年练剑,
指腹有薄茧,手腕光洁无瑕。这是谁?我又是谁?脑袋一阵刺痛,无数陌生的记忆涌了进来。
顾念慈,礼部侍郎的庶女,十五岁。因貌美,被家族当作礼物,送入宫中,刚刚被封为才人。
昨夜侍寝,因太过紧张,惹了龙颜不悦,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。回来后,想不开,
一头撞在了柱子上。然后,我就成了她。我,姜瑟,大邺朝的废后,
死在了三十岁那年的冬天。又活在了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身体里。我摸了摸额头,
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,隐隐作痛。活着。我竟然还活着。那掌事姑姑见我发愣,更不耐烦了。
“傻站着干什么!还不快梳洗打扮,去给皇后娘娘请安!”皇后。我的心,
被这个词狠狠地揪了一下。柳若云。我抬起头,看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。很美,
是那种带着稚气和柔弱的美,一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。和我前世明艳大气的长相,完全不同。
这张脸,是最好的伪装。“好。”我轻声开口,声音也是陌生的,带着少女的软糯。
掌事姑姑愣了一下,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草包,今天这么听话。她没再说什么,
指挥着丫鬟们给我梳妆。我任由她们摆布,心里却翻江倒海。老天爷让我重活一世,
不是让我来享福的。是为了让我,把前世的债,一笔一笔地讨回来。萧玄,柳若云。
你们的游戏,该换个玩法了。以前,我是执棋人。现在,我是你们亲手放进棋盘里的,
一颗最不起眼的棋子。我会让你们知道,什么叫,一步错,满盘皆输。2去凤仪宫的路上,
我低着头,假装害怕。掌事姑姑姓孙,一路上嘴就没停过。“记住,到了皇后娘娘面前,
少说话,多磕头。”“你这张脸就是最大的本钱,别整天哭丧着,没人喜欢。
”“皇上昨夜没碰你,是你的运气,也是你的机会。懂吗?”我点点头,眼眶红红的,
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。孙姑姑叹了口气,大概觉得我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。到了凤仪宫,
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妃嫔。莺莺燕燕,珠光宝气。一张张熟悉的脸,勾起了我无数前世的回忆。
那个穿粉色宫装的,是兵部尚书的女儿,李婕妤,前世她站队柳若云,没少给我下绊子。
那个一脸病容的,是淑妃,太后的侄女,向来与世无争,却死得不明不白。我的目光,
最后落在了主位上的人。柳若云。她穿着正红色的皇后常服,比我记忆里更加雍容华贵。
岁月待她不薄。也是,用我姜家满门的鲜血铺路,她的日子,怎么会不好过。
她正含笑听着李婕妤说话,眼角的余光扫到我,动作停顿了一下。“哟,这不是顾才人吗?
”李婕妤的声音尖尖的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“昨儿可是你的好日子,怎么瞧着,
倒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?”殿内的妃嫔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。我“吓”得一抖,
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“臣妾……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,给各位娘娘请安。”声音带着哭腔,
抖得不成样子。柳若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和轻蔑。她喜欢看别人这副样子。尤其是,
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。“起来吧。”她淡淡地开口,语气温和得像个慈祥的姐姐。
“都是自家姐妹,何必行此大礼。”“听说你昨夜……身子不适,冲撞了皇上?
”这话问得毒。直接把我说成是身子不爽,而不是皇上看不上我。传出去,
别人只会觉得我不识抬举。我抬起头,泪眼汪汪地看着她。“回娘娘,
臣妾……臣妾是第一次见天颜,太……太紧张了。臣妾有罪,请娘娘责罚。
”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,姿态放得极低。蠢得恰到好处。李婕妤嗤笑一声。
“紧张?我看是上不了台面吧。一个庶女,也配伺候皇上?”柳若云轻轻咳了一声。
李婕妤立刻闭了嘴。“李婕妤,话不能这么说。”柳若云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。
“顾妹妹年纪小,不懂规矩也是常有的事。以后,本宫多教教就是了。”她看向我,
眼神温柔。“顾才人,你可愿意跟着本宫,学学宫里的规矩?”我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。
把我放在身边,名为教导,实为监视和羞辱。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,这个长得像妖精的美人,
不过是她脚边的一条狗。但,这正是我想要的。只有离她最近,我才能找到她的破绽。
我立刻感激涕零地磕头。“臣妾愿意!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!”我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,
看起来又蠢又可怜。柳若云很满意我的反应。她赏了我一些不值钱的布料首饰,
又说了几句场面话,就把我打发了。走出凤仪宫,孙姑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。“你倒是机灵,
知道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。”她语气里,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提点。“以后在娘娘面前,
嘴巴甜一点,手脚勤快一点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我诺诺地应着。心里却在冷笑。好处?
柳若云能给我的最大好处,就是她的项上人头。不急,慢慢来。我会亲手,把它拧下来。
回到我住的偏僻宫殿,我遣散了所有人。我坐在镜子前,看着镜中那张脸。顾念慈。
从今天起,姜瑟已死。活着的,只有顾念簇。一个一心一意,只想往上爬的,蠢女人。
3接下来的几天,我彻底扮演好了一个蠢货的角色。每天去凤仪宫,比谁都早。
柳若云喝的茶,我亲自烹煮。柳若云看的书,我替她翻页。李婕妤她们对我冷嘲热讽,
我就低着头,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。柳若云很享受这种感觉。她常常当着众人的面,
指点我的衣着打扮,或者纠正我某个行礼的姿势。语气温和,却处处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。
而我,总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卑微和感激。渐渐地,所有人都习惯了,
凤仪宫里多了个漂亮却上不了台面的跟屁虫。连萧玄,都快忘了有我这号人。
他来凤仪宫几次,我都在角落里站着,他甚至没正眼看过我。这天,柳若云正在午睡。
我守在外面,帮她整理书案上的奏折。这些奏折,是萧玄特许她看的。
这是他们之间“信任”的证明。前世,我也曾拥有这样的信任。直到我姜家满门,
都死在这份“信任”之下。我拿起一本奏折,状似无意地翻看着。是关于江南织造的。
领头的官员,叫周仁。这个名字,我记得。他是柳若云父亲的门生,
也是柳若云安插在江南的钱袋子。每年,都有大笔的银子,从江南织造府,流入柳家的私库。
上一世,这件事情是在两年后才被揭发。那时,柳家已经靠着这些钱,在朝中盘根错节,
难以动摇。萧玄为了大局,最终也只是高高拿起,轻轻放下。但现在,不一样了。柳家,
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敛财大计。根基未稳。这颗钉子,现在钉下去,刚刚好。
我看到奏折的末尾,有几处墨迹。是柳若云批阅时,不小心滴上去的。她这个人,
向来追求完美,最见不得这种瑕疵。我记得,凤仪宫的小库房里,有一种特制的药水,
可以洗去墨迹,不留痕迹。我放下奏折,对守门的大宫女说:“姐姐,
娘娘这里的墨似乎不大好,我去库房换一锭新的来。”大宫女点点头,没多想。
我现在是皇后跟前的红人,这点小事,没人会拦我。我顺利地进入了小库房。这里面,
放着许多珍贵的物件。最里面的一个紫檀木盒子里,我找到了那瓶药水。在药水旁边,
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。里面装的,是西域进贡的“醉蝶香”。无色无味,人闻了,
只会觉得精神困倦,昏昏欲睡。但若与“安神香”同燃,便会产生致幻之效,
让人看到心中最恐惧的景象。柳若云有头风的毛病,寝殿里常年点着安神香。
而她的好“玄哥哥”,最怕的,是打雷。因为他小时候,曾被先帝关在黑屋子里,
听了一夜的雷声,差点死掉。这件事,是萧玄亲口告诉我的。那时,我们还是恩爱夫妻。
我笑了笑,将“醉蝶香”的粉末,倒了一点在那瓶清洗墨迹的药水里。然后,我端着药水,
回到了书案前。我小心翼翼地,用药水清洗着奏折上的墨迹。一股极淡的香气,
混杂着药水的味道,在空气中散开。很快,又消失不见。做完这一切,柳若云也醒了。
她走出来,看到干净整洁的奏折,满意地点点头。“你倒是有心了。”“为娘娘分忧,
是臣妾的本分。”我谦卑地回答。她拿起那本关于江南织造的奏折,又看了一遍,
然后放在一旁。这些奏折,待会儿会由太监统一送回御书房。沾染了“醉蝶香”的奏折,
会经过萧玄的手。而今晚,天气预报说,有雷雨。我低下头,掩去眼底的寒光。柳若云,
好戏,才刚刚开场。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,希望你喜欢。4当晚,果然电闪雷鸣。
我躺在床上,听着外面的风雨声,一夜无眠。但我知道,比我更难熬的,是养心殿里的那位。
第二天一早,我去凤仪宫请安。柳若云的脸色不太好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。
李婕妤正陪着她说话。“娘娘,您昨晚没睡好?”柳若云揉了揉眉心。“不知怎么了,
昨夜总做噩梦,头疼得厉害。”我心里清楚,是安神香和醉蝶香起了作用。但这只是个开始。
重头戏,在萧玄那边。果然,没过多久,就有太监来传话。“皇后娘娘,
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。”柳若云的表情有些疑惑。这个时辰,萧玄应该在上早朝。
她不敢耽搁,立刻起身去了。我作为她身边最得力的“跟班”,自然也跟了过去。御书房里,
气氛很压抑。萧玄坐在龙椅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地上,散落着几本奏折。其中一本,
正是我昨天动过手脚的,江南织造府的那本。“臣妾参见皇上。”柳若云行了个礼,
语气带着一丝不安。“不知皇上召臣妾来,所为何事?”萧玄没说话,只是抬起眼,
冷冷地看着她。那眼神,像淬了冰。我站在柳若云身后,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。
柳若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。“皇上?”“若云,”萧玄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“昨夜,
朕做了一个梦。”“朕梦见,父皇回来了。”“他指着朕的鼻子骂,说朕是个不孝子,
为了一个女人,冤杀忠良,自毁长城。”柳若A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忠良,
指的是姜家。长城,指的是我那战功赫赫的哥哥。“皇上……只是个梦而已,当不得真。
”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“是吗?”萧玄拿起桌上那本奏折,扔到她面前。
“朕批阅这本奏折的时候,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。”“和你寝殿里的安神香,很像。
”“然后,朕就做了那个梦。梦里,父皇的脸,和我大哥的脸,甚至……和姜瑟的脸,
交替出现。”“他们都说,朕错了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,都像锤子,
砸在柳若云心上。我知道,醉蝶香的药效,加上昨夜的雷声,
彻底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愧疚。他开始怀疑了。“皇上,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
”柳若云慌了。“臣妾的安神香,是太医院调配的,绝不会有问题。
”“这奏折……臣妾昨日也看过,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啊。”“是吗?”萧玄的目光转向我,
那是我重生以来,他第一次正眼看我。他的眼神锐利如鹰,仿佛能看穿人心。“顾才人,
你昨天,是不是一直在凤仪宫?”我吓得立刻跪下,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“回……回皇上,是。”“你碰过这本奏折吗?”“碰……碰过。臣妾见上面有墨迹,
就……就用药水清洗了一下。”我一边说,一边掉眼泪,看起来快要吓死了。“药水?
”萧玄的眉头皱了起来,“什么药水?
”“就是……就是皇后娘娘库房里的……说是能去墨的……”柳若云的脸色更白了。
她厉声喝道:“胡说!本宫库房里的东西,岂是你能随便动的!”她急于把责任推到我身上。
我哭得更厉害了。“奴婢知错了!奴婢只是想为娘娘分忧,
看不得奏折上不干净……奴婢再也不敢了……”我这副蠢样,反而让萧玄的疑心,
从我身上移开了。一个蠢笨如猪的才人,能有什么坏心思?问题,只可能出在柳若云身上。
是她的库房,她的药水,她的安神香。“够了!”萧玄喝止了柳若云。他站起身,
走到我面前。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,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。我的心,
狠狠地刺痛了一下。他弯下腰,捏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起头。镜子里那张梨花带雨的脸,
楚楚可怜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臣妾……顾念慈。”“顾念慈……”他念了一遍,
手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滑过。那触感,让我一阵恶心。“抬起头来,看着朕。
”我被迫与他对视。他的眼睛里,不再是全然的冰冷,而是多了一丝探究和……兴趣。
像一个猎人,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。他没再怀疑我,但他对我,起了别的心思。鱼儿,
上钩了。“你,很好。”他松开我,直起身。“若云,你最近身子不好,凤仪宫的事,
就先放一放吧。”“这奏折,以后不必送到你那儿了。”他收回了她批阅奏折的权力。
这是对她最直接的敲打。柳若云的嘴唇都在发抖,却一句话都不敢说。萧玄没再看她,
而是对我说道:“顾才人,从今天起,你搬到养心殿偏殿来住。”“朕的笔墨,
就由你来伺候。”一句话,满室皆惊。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。
一个失宠的、蠢笨的才人,一步登天。我愣在原地,仿佛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傻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,我才反应过来,拼命磕头。“谢……谢皇上恩典!谢皇上恩!”我看到,
柳若云的眼神,像刀子一样,狠狠地剜在我身上。我知道,她恨死我了。但她只会以为,
我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绊脚石。她永远也想不到,我这颗石子,
最终会把她绊进万劫不复的深渊。5搬进养心殿偏殿的第一天,
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“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”。孙姑姑对我点头哈腰,
内务府送来的赏赐堆满了整个屋子。那些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的太监宫女,
现在见了我就差跪下了。我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,对着一堆赏赐傻笑,爱不释手。
背地里,我把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收了起来。我只要一样东西。萧玄的信任。
在御书房磨墨的日子,很枯燥。萧玄批阅奏折时,不喜人打扰。我就安安静见地站在一旁,
研墨,递笔,不多说一句话。他看书时,我就给他添茶。他累了,我就过去,
学着记忆里的手法,给他按捏肩膀。第一次给他按肩时,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。
“谁教你的?”他闭着眼,声音听不出喜怒。我心里一紧,手上的动作却没停。“回皇上,
是……是臣妾看书学的。书上说,按这里,可以缓解疲劳。”我随便找了个借口。
这套**手法,是前世我为了给他缓解头痛,特意跟太医学的。天下,只有我会。
但他不记得了。或者说,他从没放在心上。他没再追问,只是身体慢慢放松下来。从那天起,
他处理完政务,总会让我给他按一会儿。我们之间,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。
他偶尔会跟我说几句话,问我家里的情况,问我入宫前喜欢做什么。我都用最天真,
最愚蠢的方式回答。我说我喜欢看话本,喜欢吃桂花糕,最大的愿望,就是能每天看到皇上。
他听了,总是会轻笑一声,眼神里带着戏谑。他把我当成一个简单、好懂的宠物。而柳若云,
快要气疯了。她每天都派人送来各种汤羹点心,想见萧玄一面。但萧玄,不是说政务繁忙,
就是直接让太监把东西退回去。他开始冷落她了。一个失了君心的皇后,
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。宫里的人,最会见风使舵。凤仪宫,渐渐冷清了下来。这天,
柳若云终于忍不住了。她亲自端着一盅燕窝,来了御书房。“皇上,
您都好几日没去看臣妾了。”她眼圈红红的,是我见犹怜的模样。萧玄正在看书,头也没抬。
“朕忙。”简单的两个字,堵得柳若云说不出话。我正在给他添茶,手“一抖”,
茶水洒了些出来,溅在了萧玄的手背上。“啊!”我吓得花容失色,赶紧跪下。“皇上恕罪!
皇上恕罪!”萧玄皱了皱眉,倒没发火。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手,对我说:“起来吧,
毛手毛脚的。”语气里,甚至带了点宠溺。这一幕,彻底刺痛了柳若云。“顾才人!
”她厉声喝道,“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!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!”她终于找到了发作的借口。
我吓得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“皇后娘娘饶命……”“够了。”萧玄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她不是故意的。你来这里,就是为了冲着一个才***呼小叫?”他的话,像一记耳光,
狠狠扇在柳若云脸上。柳若云的脸色青白交加。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了什么决心。
她忽然捂着心口,脸色变得惨白。“皇上……臣妾……臣妾心口疼……”说着,身子一软,
就往地上倒去。这是她的老把戏了。前世,她就是靠着这一招,博取了无数次萧玄的怜惜。
果然,萧玄的脸色变了。他立刻起身,想要去扶她。就在这时,我突然尖叫了一声。“蛇!
”我指着柳若云的裙角,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桌子底下。“有蛇!好大的蛇!
”所有人都愣住了。萧玄的动作也停住了。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,什么也没有。
柳若云也懵了,低头看自己的裙子。“哪有蛇?你疯了!”我躲在桌子底下,抱着头,
抖得不成样子。“有……真的有!黑色的……吐着信子……就像……就像那年夏天,
在姜家花园里,咬了娘娘的那条一样!”我说完这句话,整个御书房,瞬间死寂。
柳若云的脸,刹那间血色尽失。萧玄的瞳孔,也猛地收缩。那年夏天,姜家设宴。
柳若云“不小心”被蛇咬了。当时,是我和萧玄陪在她身边。萧玄情急之下,
用嘴帮她吸出了毒血。也是从那天起,他们之间,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这件事,
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,再无第四个人知道。一个深宫里的顾才人,怎么可能知道?
除非……萧玄的目光,死死地落在我身上。那眼神,不再是看宠物,而是看一个……鬼魂。
他一步一步地,朝我走过来。“你刚才,说什么?”“你再说一遍。”我像是吓傻了,
只是抱着头,不停地重复。“蛇……有蛇……不要咬我……不要咬我……”而柳若云,
已经彻底乱了阵脚。她指着我,声音尖利。“你到底是谁!你到底是谁!”我知道,
从今天起,平静的日子,结束了。他们心中的怀疑,已经生根发芽。这很好。
一个旧日的梦魇,足以让他们夜不能寐。而我,会在他们的噩梦里,笑得最开心。
6那天之后,萧玄看我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他不再把我当成一个头脑简单的玩物。
他的眼神里,充满了审视,怀疑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……恐惧。
他开始频繁地试探我。他会状似无意地提起一些,只有他和姜瑟才知道的往事。“朕记得,
以前也有一人,泡的茶和你的味道很像。”他端着茶杯,看着我。我低着头,一脸茫然。
“是吗?那真是臣妾的福气。能和那人相似,是臣妾高攀了。”我表现得一无所知,
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。他又说:“姜家有一种独特的熏香,叫‘静夜思’,
是姜夫人的独门秘方。可惜,已经失传了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观察我的反应。我心里冷笑。
静夜思的方子,就刻在我的脑子里。但我只是眨了眨眼,一脸好奇。“静夜思?名字真好听。
姜家是……?”我假装不知道姜家是什么。顾念慈的背景,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。
她长在江南,入宫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对京城的一切,都应该是陌生的。我的表现,
无懈可击。我的越是“正常”,萧玄就越是疑神疑鬼。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。好几次,
我守在殿外,都能听到他从梦中惊醒的叫声。他叫的,是姜瑟的名字。而柳若云,
比他更不好过。那天在御书房的失态,让她彻底失去了萧玄的信任。萧玄甚至下令,
没有他的传召,不许她踏入养心殿半步。这对于一个皇后来说,是奇耻大辱。她开始病了。
太医去看过,都说只是忧思过重,需要静养。我知道,她是心病。她怕了。她怕姜瑟的鬼魂,
真的回来了。她派人给我送过几次东西,名义上是赏赐,实际上是试探。有一次,
她送来一盒我前世最喜欢吃的栗子糕。我看着那盒糕点,当着来使的面,一脸嫌弃。
“这东西瞧着就腻,本才人不喜欢吃甜的。拿走吧。”还有一次,
她送来一件料子极好的蜀锦。那是我哥哥从边关带回来,送给我的生辰礼物。天下独一无二。
现在,柳若云把它做成了衣服,送给了我。她在逼我。我接过衣服,在身上比了比,
然后笑了。“这颜色太老气了,不衬我。赏给孙姑姑吧。”孙姑姑受宠若惊地接了过去。
我的反应,一次次地打在棉花上。柳若云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,只会越来越疯狂。终于,
她出了个昏招。她让人,把我住的偏殿,按照我以前住的坤宁宫的样式,悄悄布置了一番。
然后,借口请我赏花,把我引了过去。当我踏进那个院子时,我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