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盖头还没掀开,我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。
红绸花轿摇晃着碾过朱雀大街,轿外的窃窃私语像无数细针,密密麻麻扎在耳膜上。
“未婚夫叛国娶敌国公主,如今竟要委身给纨绔世子!”
那个曾说要护我一生的人,却牵着夷国公主的手,将军旗换成敌国图腾。
父亲的低吼犹在耳畔:“不嫁恭王府,连家满门陪葬!”
万念俱灰之下却听见:“别怕,没人敢再笑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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绣服上的并蒂莲刚勾完最后一瓣,青鸾突然闯进来,手里攥着染血的信笺,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。
我正要呵斥她毛毛躁躁,却见她扑通跪下:“小姐,前线传来急报……成将军府……”
绣针“噗”地扎进掌心,猩红的血珠渗进雪青缎面,在并蒂莲的花蕊上洇出个刺眼的红点。
我盯着青鸾煞白的脸,突然想起三日前成军派人送来的同心结,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。
“说清楚。”我捏着绣绷的指节泛白,指甲几乎掐进掌纹里。
青鸾抬头,眼角挂着没擦干净的泪:“成小将军……在夷国都城迎娶了丹珠公主,成家上下已挂起夷国旗幡。陛下派了三拨暗卫确认,消息……消息确凿。”
绷架“当啷”落地。我踉跄着扶住妆台,镜中倒映的霞帔歪了半边。
去年上元节,成军回来看我时,他还曾笑着说等我嫁过去,要在将军府后园种满我爱的西府海棠,如今这些话却成了扎在喉咙里的刺。
“阿蘅!”母亲的声音比人先撞进房门,鬓边的玉簪歪得几乎要掉下来,裙摆上还沾着廊下的积雪。
她抓住我冰凉的手,指尖在我掌心颤抖:“你父亲……连家军的军符此刻正在送往兵部的路上——”
“母亲,”我打断她发颤的话音,盯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,“成家……可曾给我们连家留信?”
母亲别过脸去,锦帕紧紧绞成一团:“成老将军的手书……说夷国许诺封王,要与我朝分江而治。”
她突然抓住我的肩膀,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阿蘅,你父亲说要连夜进宫面圣,你……你快换身素衣,莫要让陛下觉得咱们连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