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苗!你个死丫头还在磨蹭什么?榜一大哥马上就到村口了,
你那张丧门星一样的脸给谁看呢!赶紧给我滚出来,把老七老八抱上,老九太小了让他睡着。
记得啊,一会见到大哥,你啥话都别说,就坐那儿给我哭,哭你多不容易,哭铁柱多辛苦,
听见没!”大姑子赵彩凤掐着腰,指着我的鼻子骂,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。
我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十五子,麻木地看着她。十九岁那年,我被卖到这个家,二十一年里,
我生了十五个孩子,把自己从一个水灵灵的少女,熬成了眼角爬满皱纹的妇人。
而我那个当初四十九岁的丈夫赵铁柱,如今已经七十岁,瘫在床上像一截朽木。
全家就靠我开直播卖惨,靠着榜一大哥的打赏吊着命。今天,
那个给我们刷了上百万的榜一大哥说要亲自来看看我们家这“感天动地”的爱情,
和这一屋子“多子多福”的盛况。赵彩凤他们说,这是我们全家翻身的唯一机会,而我,
就是那个最大的***。01“你听见我说话没!哑巴了?”赵彩凤见我没反应,
上来就想夺我怀里的孩子。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,将孩子紧紧护在胸前。
这个动作似乎彻底激怒了她,她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。“反了你了何苗!你个不下蛋的鸡,
要不是你占着我弟妹的名分,我们老赵家能过成这样?现在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,你还敢躲!
我告诉你,今天这事你要是敢搞砸,我把你那几个赔钱货女儿全都卖到山沟里去,
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!”她骂的不是我,因为我已经生了十五个。
她嘴里“不下蛋的鸡”是我那过门三年都没怀孕的亲姐姐,何莲。而我,
就是那个替她“下蛋”的。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恨意,低声说:“大姑姐,孩子还小,
经不起折腾。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赵彩凤见我服软,才冷哼一声收回了手,
她嫌恶地上下打量我:“知道就好!赶紧去换身干净点的衣服,别穿这身死人白的,
给我换那件红的!喜庆!让榜一大哥看了也高兴,打赏起来才利索!还有,
把那几个丫头片子都藏到后屋去,只留儿子在跟前,听到没?咱们老赵家要脸!
”我抱着孩子,转身回了那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北屋。所谓的换衣服,
不过是从一堆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里,扒拉出唯一一件当年结婚时穿的大红袄子。镜子里的人,
面色蜡黄,眼窝深陷,才四十岁的年纪,看起来却比赵彩凤还要苍老几分。二十一年,
十五个孩子,像十五根粗壮的吸管,不仅吸干了我的青春和气血,
也吸干了这个贫困家庭的最后一丝元气。我的丈夫赵铁柱,年轻时在矿上伤了根基,
医生断言他活不过五十。他娘不知道从***来的偏方,说只要不停地让年轻女人生孩子,
用至亲骨血就能给他续命。我家穷,我爹娘为了给哥哥凑彩礼,就答应了赵家的要求。
可我姐姐何莲嫁过来三年,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。赵家不肯罢休,连番上门逼迫,
最后我爹娘一合计,让我这个刚满十九岁的妹妹,替姐姐“圆房”。他们说,
只要生下第一个儿子,我就能回家。可他们骗了我。生了儿子,
他们说要再生一个凑个“好”字。生了女儿,他们说女儿是赔钱货,不算数。就这样,
我成了被困在这里的生育工具。赵铁柱的命倒是续上了,如今七十了还吊着一口气,而我,
却活成了一个笑话。前两年,短视频火了,赵彩凤不知道从哪学来的,
让我抱着孩子们开直播,标题取得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——《十九岁新娘嫁给四十九岁老汉,
二十年生下十五子,只为爱情!》。巨大的年龄差和孩子数量,瞬间吸引了无数眼球。
有人骂我们是疯子,也有人同情我,称我为“最美奉献者”。我的账号一夜之间涨粉百万,
打赏也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。赵家把我当成了摇钱树,每天逼着我在镜头前演戏,
演一个任劳任怨、为爱牺牲的伟大女人。而那个叫“龙城飞哥”的榜一大哥,
是打赏榜上最耀眼的存在。他几乎凭一己之力,就包揽了我们家一年的开销,
还额外掏钱给赵铁柱请了护工。赵家人把他当财神爷供着,今天财神爷要亲自上门,
他们比过年还激动。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引擎声,赵彩凤尖着嗓子喊了起来:“来了来了!
何苗,你个丧气鬼,快带上孩子们滚出来接客!”我匆匆将十五子放回床上,
又拉了拉身上刺眼的大红袄,推开门走了出去。院子里,
七八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被赵彩凤粗暴地排成一列,个个面黄肌瘦,眼神里透着怯懦。
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院门口,车门打开,先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,
他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,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虽然看不清具体的长相,
但那通身的气派,和我们这个破败的村子格格不入。赵彩凤立刻堆起满脸的褶子迎了上去,
声音谄媚得发腻:“哎哟!是龙哥吧!您可算来了!我们全家可都盼着您呢!”男人没理她,
目光越过她,径直落在了我的身上。当他看清我的脸时,脚步猛地顿住了。他快步向我走来,
越走越近,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。那是一张镌刻在我记忆深处的脸庞,
即使被岁月打磨得更加成熟深刻,我依然一眼就能认出。是他,周子昂。
那个曾经在我最灰暗的少女时代,给我买过唯一一根棒棒糖的邻家哥哥。
那个在我被爹娘逼着退学时,
偷偷塞给我一本《世界名著》、告诉我“女孩子读书才有出路”的少年。
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不是因为演戏,
而是因为无尽的委屈和羞耻。我最狼狈不堪的样子,竟然被我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人,
看得一清二楚。赵彩凤以为我的眼泪是演给“龙哥”看的,还在旁边添油加醋:“龙哥您看,
我们家何苗一看到您就激动哭了。她就是这样,嘴笨,不会说话,但心里什么都明白。
她知道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!”周子昂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,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,
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震惊:“小苗?真的是你?”02一声“小苗”,
让赵彩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她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在我跟周子昂之间来回扫视,
透着浓浓的疑惑和警惕:“龙哥,你……你们认识?”周子昂没有回答她,
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身上。他看着我这身不伦不类的大红袄,
看着我蜡黄的脸和空洞的眼神,俊朗的眉峰越皱越紧,眼底的震惊逐渐被痛心和愤怒所取代。
“这些年,你到底经历了什么?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上。
我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我想告诉他,我过得不好,
一点都不好。我想问他,当年你为什么一走就再也没有消息?可我什么都不能说。我的身后,
是七八双属于老赵家的眼睛,他们像一群饿狼,随时准备将我撕碎。赵彩凤眼珠一转,
立刻又挤出笑容,抢着回答:“龙哥,你看你说的。我们家何苗嫁给我们家铁柱,
那是天大的福气!你看,她给我们家生了多少儿子!多子多福,
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呢!我们全村的人都羡慕她!”她一边说,
一边用力把我往前一推,催促道:“何苗,你傻站着干嘛!还不快谢谢龙哥!
要不是龙哥心善,你们这一大家子早就喝西北风去了!”我被她推得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。
周子昂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。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,隔着薄薄的衣料,一股久违的暖意传来,
让我的眼眶又是一热。“不用演了。”周子昂扶着我站稳,声音冷了下来,他看向赵彩凤,
眼神锐利如刀,“我在直播间看到的是一个为了爱情不惜一切的伟大女性,
可我今天在这里看到的,只是一个被榨干了血肉的囚犯。”他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,
赵彩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“龙……龙哥,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们家对何苗怎么样,
村里人可都看着呢!你可不能听外人瞎说啊!”“我是不是听了瞎说,你心里最清楚。
”周子昂冷笑一声,“我只想知道,是谁把她逼成这个样子的?
”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麻木怯懦的孩子,又落回我身上,“何苗,告诉我,
是不是他们逼你的?”我的嘴唇哆嗦着,看着赵彩凤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,
恐惧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。就在我犹豫的时候,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,
虚弱又带着一丝威胁的呼唤:“苗……苗儿……快……快扶我起来……”这声音像一道魔咒,
瞬间将我拉回现实。我猛地推开周子昂的手,逃也似地朝屋里跑去。我不能连累他。
赵家人就是一群疯子,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身后传来赵彩凤得意的声音:“龙哥,
您看到了吧?不是我们逼她,是她自己离不开我们家铁柱!他们夫妻感情深着呢!
你一个外人,就别瞎操心了!”我冲进那间熟悉的、散发着药味和霉味的房间,
赵铁柱正趴在床边,半个身子都快掉下来了。我赶紧上前扶住他,帮他拍着背顺气。
他缓过劲来,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,勒得我生疼。
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,嘴里含糊不清地威胁:“你……你敢乱说话,
我……我就打死你……打死你那几个丫头片子……”二十一年了,这已经成了他的本能。
每当我表现出一点点反抗的苗头,他就会用我的女儿们来威胁我。而每一次,
都精准地戳在我的软肋上。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,
刚刚因为周子昂的出现而燃起的微弱火光,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浇灭。
周子昂跟着我走了进来,当他看到床上那个形容枯槁、满脸恶毒的老人,
和我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红痕时,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了。他没有再质问,
而是掏出手机,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。“喂,是李律师吗?我给你一个地址,
你马上带人过来。对,我现在就在这里。”他挂掉电话,
冷冷地看着床上的赵铁柱和一脸惊愕的我,一字一顿地说:“何苗,今天,我带你回家。
”我的家……在哪里?那个为了三万块钱彩礼就把我推入火坑的娘家吗?我的眼泪,
再也止不住了。03周子昂的举动,像是在平静的油锅里丢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,
整个赵家瞬间就炸了。赵彩凤第一个反应过来,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,
张牙舞爪地扑向周子昂,想去抢他的手机。“你想干什么!你凭什么带走我们赵家的人!
我告诉你,何苗生是我们赵家的人,死是我们赵家的鬼!你今天要是敢把她带走,
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车前头!”跟在周子昂身后的年轻助理立刻上前,轻松地将赵彩凤拦住。
他只是站在那里,什么都没做,那股子训练有素的利落劲儿,就让赵彩凤不敢再上前一步。
“我们龙哥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,大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?难道是心里有鬼?
”助理小哥说话慢条斯理,脸上还带着笑,但眼神里却全是冷意。“我……我有什么鬼!
”赵彩凤色厉内荏地嚷嚷着,“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们对她有多好!为了给她补身子,
我弟连自己的药都舍不得吃!她就是个白眼狼!看到有钱人就想攀高枝!
”她的话越来越难听,颠倒黑白,把我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、嫌贫爱富的恶毒女人。
院子外已经围了不少闻声而来的村民,对着我们指指点点。“我就说吧,
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。”“可不是,生了那么多孩子,哪个正经女人做得出来?
”“你看她穿的那身红衣服,都多大岁数了,还想勾搭谁啊?”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,
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。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刺眼的大红袄,
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周子昂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,迈步上前,
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我的身上,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。
他的大衣带着干净的、淡淡的木质香气,和一股令人安心的温暖,
将我与外界那些恶毒的目光彻底隔绝开来。“何苗,别怕。”他站在我身前,像一座山,
为我挡住了所有的风雨,“从今天起,没人能再欺负你。”他转过身,
面对着院子里黑压压的人群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:“各位乡亲,
我是周子昂,曾经也住在这个村子。我身后的何苗,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。
她是什么样的人,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!”他的目光变得凌厉,
扫过赵彩凤和她身后那几个眼神躲闪的赵家人,“她不是什么伟大的爱情奉献者,
她是被非法拘禁、被强迫生育的受害者!你们每个人,用你们的冷漠和偏见,
都成了压垮她的凶手!”人群一阵骚动,赵彩凤的脸彻底白了。“你……你***!
我们是合法夫妻!有结婚证的!”她从屋里翻出一个红本本,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挥舞着。
周子昂看都没看那个红本本,只是冷冷地问我:“何苗,你告诉大家,
当年你是自愿嫁给他的吗?这个结婚证,是你亲自去领的吗?”我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。
我记得,当年我被他们关在屋子里,
是赵铁柱拿着我的户口本和一张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我的照片,自己去镇上办的证。
我甚至连民政局的门都没踏进去过。看着周子昂鼓励的眼神,我攥紧了拳头,
指甲深深陷进肉里。二十一年的屈辱和不甘在胸口翻腾,
最终化为一句冲破喉咙的嘶吼:“不是!我没有!”这两个字,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。
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。赵彩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
尖叫起来:“你个小**!你敢胡说!我撕了你的嘴!”她再次朝我扑来,这一次,
周子昂没有让助理动手,而是亲自挡在了我的身前,牢牢抓住了赵彩凤的手腕。“看来,
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。”周子昂的眼神冷得像冰,“李律师应该快到了。到时候,
我们法庭上见。”就在这时,一直躺在床上装死的赵铁柱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,他指着我,
用尽全身力气喊道:“她撒谎!她是自愿的!她……她还偷了我给她买的金镯子!
就藏在……藏在她床底下的破箱子里!”04赵铁柱这句狗急跳墙的诬陷,
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那间低矮破旧的北屋。金镯子?我这辈子见过最贵重的东西,
就是结婚那天赵铁柱戴在我手上、第二天就被他娘以“替我保管”为由拿走的那个银手镯。
赵彩凤像是抓到了我的致命把柄,立刻来了精神。她用力甩开周子昂的手,
指挥着她两个儿子:“还愣着干什么!快!去把那个**藏起来的证据给我搜出来!
让大家伙都看看,我们老赵家是养了个什么样的白眼狼!”她两个儿子,
也是我的两个大侄子,早就看我不顺眼,得了命令,如狼似虎地就朝我的房间冲了进去。
屋里立刻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翻找声,我那些破旧的衣物被一件件扔了出来,散落一地,
像是在公开处刑我的贫穷和狼狈。我冲上去想阻止他们,却被赵彩凤死死地拽住。
“抓贼抓赃!今天必须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!”她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。
我的心凉了半截。我知道,他们这是要给我栽赃。在这个家里,
他们想从我房里“搜”出什么,就能有什么。到时候,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。
周子昂眉头紧锁,他想上前,但赵家的人立刻围了上来,将他团团围住,不让他靠近。
“龙哥,这可是我们的家事,您一个外人,不好插手吧?”赵彩凤的丈夫,
一个跟赵铁柱一样干瘦的男人,皮笑肉不笑地说。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,
我的大儿子赵向前,那个已经十五岁、身高快赶上我的少年,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,
挡在了我的房门口。“不准进去!”他张开双臂,像一头护崽的小兽,
死死地瞪着自己的两个堂哥,“谁都不准动我妈的东西!”赵彩凤的儿子愣住了,
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侄子敢反抗他们。“小兔崽子!你给我滚开!
”赵彩凤气急败坏地冲上去,想把赵向前拉开。可赵向前却像钉在地上一样,纹丝不动。
他看着赵彩凤,眼睛通红,一字一句地说:“姑姑,我妈是什么样的人,我比谁都清楚。
她要是想偷东西,这个家早就被她搬空了,还会等到今天?”“你们每天逼着她直播到半夜,
打赏的钱一到账就全被你们拿走。我爸的医药费,家里的米面油盐,
哪一样不是我妈哭着求着跟人要来的?你们现在还想污蔑她?”少年的声音清亮而决绝,
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平。他的话像一颗炸弹,在人群中炸开了锅。原来直播赚的钱,
都被大姑子一家拿走了?原来赵铁柱的医药费,都是何苗自己哭来的?村民们的眼神变了,
从鄙夷变成了同情和深思。赵彩凤彻底慌了神,
她扬手就给了赵向前一巴掌:“你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!你妈给你灌了什么***汤!
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!”“住手!”一声怒喝传来,两辆警车和一辆黑色轿车及时赶到,
停在了院门口。李律师带着几个警察,拨开人群走了进来。
当他们看到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和赵彩凤高高扬起的手时,领头的警察立刻喝道:“警察!
都在干什么!”赵彩凤的手僵在半空中,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。
李律师径直走到周子昂身边,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:“周总,都安排好了。
这是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需要的文件,何女士签个字就可以。另外,
我们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和非法侵占财产的诉讼。”他转向我,
露出了一个专业而友善的微笑:“何女士,您别怕。从法律上讲,您在婚姻存续期间,
通过直播获得的收入属于夫妻共同财产,他们一分钱都无权私自拿走。
至于他们刚刚的入室搜查和诬告,已经构成了诽谤罪和私闯民宅。
我们有权立刻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。”李律师的话条理清晰,掷地有声,
彻底击溃了赵家人最后的心理防线。赵彩凤两腿一软,瘫坐在了地上。
床上的赵铁柱大概是急火攻心,“呃”了一声,彻底晕了过去。整个世界,好像终于安静了。
周子昂走到我面前,再次将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披在我身上,轻声说:“小苗,都结束了。
”我看着他,又看了看挡在我身前、脊背挺得笔直的儿子赵向前,二十一年来积攒的眼泪,
在这一刻彻底决堤。是的,该结束了。05警察的到来,像一道分水岭,
将我二十一年的屈辱人生,与一个崭新的未来,彻底割裂开来。在律师和警察的协助下,
我签了字,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。赵彩凤一家因为涉嫌侵占、诽谤,被带走调查。
赵铁柱被紧急送往了镇上的卫生院。院子里一下子空了下来,
只剩下我和我那群惊魂未定的孩子们,还有周子昂和他那位能干的助理。
周子昂安排助理去镇上最好的饭店订餐,又让村里的一个婶子帮忙烧水,
准备让孩子们先洗个热水澡。他自己则默默地蹲下身,把我那被翻乱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,
重新叠好。看着他尊贵的样子,却在为我做这些琐碎卑微的事情,我的鼻子又是一酸。
“子昂哥,”我终于鼓起勇气,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,“谢谢你。”他叠衣服的手顿了顿,
抬头看我,ánhmắt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:“跟我还用说谢?小苗,
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。如果我当年……如果我早点回来,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。
”当年的事情,我怎么会怪他。那时候大家都是半大的孩子,他家条件也不好,
父母早早送他去南方打工,从此我们便断了联系。能在今天重逢,
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。大儿子赵向前默默地走到我身边,拉了拉我的衣角,
低声问:“妈,我们……以后要去哪?”是啊,要去哪?
这个曾经禁锢我二十一年的牢笼倒塌了,可我却发现,自己和这群孩子们,竟已无家可归。